云峤,半晌过后,语气愧疚:“对不起峤儿,阿娘还是忍不住了,只能杀了他。”
“阿娘,不是你的错,阿娘……”靳云峤不停摇头。
女人的手指颤抖,缓缓过靳云峤的额头:“这段日子,真苦了你了。阿娘原本想着,给你寻个爹,咱们娘俩以后不至于餐风露宿,却不知会被人骗……咳咳。不是你隔三差五带回些银子,阿娘早就被卖了……可惜,可惜……阿娘等不及你筹钱了,我的好峤儿,以后你好好过吧……”
宁姝心头一紧,大喊:“别!”
下一秒,女人已推开靳云峤,将那发簪狠狠往心口去。
“峤、峤儿……阿娘累了,让阿娘……好好睡吧……”
很长一段时间,宁姝的耳边都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靳云峤没哭,亦没动。
他就保持着被女人推开的姿势,坐在男人的尸体旁边,盯着身子渐渐凉却的自己的母亲。
一个时辰,两个时辰……直至天彻底黑去。
宁姝看惯生死,但如此让人难受的场景还是头一遭。她失神许久,直到外面的雨又噼里啪啦下起,屋内的顶棚跟着漏,她才如梦初醒般的,叹了口气。
“这是三十两银子,”宁姝解下钱袋,放去桌上,“不管你不,我就放在这了。不是施舍,是我怜你一片孝心,却无钱葬母。”见靳云峤仍旧没有回应,她也没有再说下去,转身走入雨中。
只是刚行不到两步,一只温暖的小手牵过她,快速往她手心里塞了样东西。她低头一看,见是把油纸伞,想同靳云峤说句话,他却又跑回屋中待坐地上,双目空洞地盯着女人尸身,仿佛之前就没挪动过一般。
罢了,明日再来。
这样想着,宁姝收回目光,撑起伞往暗林行去。
次日,宁姝隐在一处,发现屋外添了座新坟,再见他家破门闭掩着,没看到靳云峤,便早早折返。
又过了一日,雨绵绵下着。
小难走,路上尽是黏人的稀泥。宁姝新制的小靴子一踏地,雪白的鞋边就糊上层污秽。因由担心靳云峤,她便没去管顾,任由那奇怪的吧唧声跟了她一路。
这次靳云峤倒是在家中,看到宁姝来了,捧着白米饭的手微微一颤,又收回目光,垂下眼睑,将自己隐在暗角落里缩成一团,一言不发。
宁姝见他没有厌恶自己的出现,也就放心大胆地步入屋中。狭小的地方已被靳云峤收拾净,床上被褥枕头虽然破旧,但叠得整整齐齐,有棱有角。等走近了宁姝才发现他手中那碗白米饭晶莹剔透,却毫无热气,冷邦邦的凝作一团,不知是昨夜的还是前夜的了。
“小峤。”宁姝试探着叫他。
靳云峤的眼皮抖了抖,良久后声音沙哑地开口:“谢谢。”
宁姝一听,心顿时酸起来。她把油纸伞放去桌上,蹲下身与他平视,思索片刻后,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。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?”她问。
靳云峤摇头。
“那……你有能去的地方么?”
他继续摇头。
宁姝蛾眉微蹙,暗这可就不好办了。原本她打算好人做到底,既然撞见了这样的事,靳云峤又是个小孩子,她便将他安顿去其他亲戚家,也算让那女人走得安心。如今这靳云峤无亲无故,就算生得机敏,能拾得些草药换钱,终究不是长久之计。
顺着想下去,宁姝又不禁责怪起他那不负责任的母亲起来。哪怕身子骨弱,为了儿子,至少得撑口气熬着,哪能说撒手就撒手,且还是在杀了人之后,让儿子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。
一想到这个,宁姝心里就堵得慌。
靳云峤心情正低落得很,本就少言寡语的他不想多和宁姝交谈,只是念着自己身世凄惨,打记事起至今,遇见的路人不少,宁姝却是唯一心上担忧着他的,便没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