反反复复,他问了很多次,阎惜泪的眉头越蹙越紧,恨不得将整个人缩进他的床榻里去。
终于,他放弃了。
自嘲一笑过后,他叹了口气,声音很轻又很无奈:“你是要我管你,还是不管你?”
阎惜泪支支吾吾的话语从被子传来:“我想你娶我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……
日子波澜不惊,没有人再去刻意提那痴人说梦般的痴心妄想。
阎惜泪觉得,这样或许也挺好,放过他,也放过自己。原先是有一点交集的,可那样一点微不足道的交集,还是被她这与身俱来的“天赋”给彻底抹杀掉了。
几年过去,他二人仿佛无事人一般,恢复如常。
那一日,顾清风发现徒弟凉色盗取魅骨酥风,一路追随而去。在东淮救下那几条人命,他没想到这会跟自家小妹宁姝有关系。
看到宁姝和那男人在大街上牵手,顾清风当即心乱如麻,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——
拆散他们。
只是后来几次接触,尤其在看到宁姝重伤昏迷不醒,司烨还能说出那般坚定的话语后,他不禁自问,错的是他们,还是他自己。
已过而立之年,他早就做好孑然一身的打算,却不曾想会因宁姝和司烨这段感情,而心生迷茫。
……
他是个旁观者,也因这份旁观,而参与在司烨和宁姝的感情之中。
从京都、稽灵山的短暂接触,再到后来他二人成亲次日宁姝病发,司烨带她执着北上,只求同生共死。他忽而发觉,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在蠢蠢欲动。
自司烨抱着宁姝离开后,一连数日,顾清风独坐屋中,无心研药。
烛光笼在他略显消瘦的脸上,平静的眉目间隐隐有几分情绪浮现。良久,他叹了口气,走去床边打开暗格,取出那个已锁十五年的红木香盒。
盒子里,躺着一支泛黑的银簪。
银簪样式普通,簪头是朵歪歪扭扭的牡丹,放去大街上叫卖,最多也就值几个铜板。但这是他唯一一次做,除了药以外的其他物件。
他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胆子比现在大上许多,敢站在阎惜泪身边,敢陪她一起上街,甚至敢……偷偷喜欢她。
他的师父祝笙是往生门里的老人,早就过了情情爱爱的年纪,看出顾清风心中埋的小心思,将他拉到跟前,推心置腹彻夜长谈。
经历过幼时噩梦的他明白了阎惜泪将要走上一条怎样的道路,也明白了自己和她终究是两路人。此后,他把这支银簪悄悄收了,放去只有他一人知道的地方。连同记忆中那个娇嫩可爱的小女孩,一同被他藏了起来。
但显然,眼下他有些藏不住了。
每每想到司烨同他说的那些话,他就无比煎熬。连那两个年轻人都能执着于内心的追求,哪怕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,他呢?却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懦夫。就连唯一那一次示好,也是阎惜泪主动……
“我想你娶我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
刺耳的话语仿若在耳畔响起,他扣在木盒上的手指紧蜷,突然憎恨自己说了那样斩钉截铁的三个字。
他原本,应该说“好”的。
……
“三哥,药。”阎惜泪越来越言简意赅。
她的眉目还是如此动人,二十七八的年纪,除了眸中偶尔一闪而逝的沧桑之色,一切都与年轻小女孩别无二致。
他们都不小了。
阎惜泪不可能长久这样下去。
递出药瓶的那瞬,看到她那只白皙的手,他忽然冒出个大胆的念头。
“别去。”顾清风脱口而出。
阎惜泪明显愣住,片刻后噗嗤一声,娇笑连连:“三哥说什么胡话呢?我若是不去,下场如何,你又不是不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