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姝松开十指,侧目去看前台,断弦琴已经被收走,被强行拽走的少女呜咽声细细碎碎从远处传来。偌大的高台空空荡荡,正静静等待着她。
宁姝蛾眉微蹙,仍是不忍心看那女孩被毁,思索间目光落到闲置的琴架上,忽然心浮一计,从腰际抽出手绢卡入鬓发中,遮掩住半张脸,起身款款走到台前。
台下的人见到她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模样顿时有些惊讶,四个黑衣人彼此交换了眼神,为首那位略是摇头,在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的情况下,他倒有些兴趣继续看看。
宁姝见他们没有要求她去掉手绢,也就站到中央,屈膝一礼。
“小女子晋小柔,欲一展舞艺,搏各位贵人一乐。”
为首男人身子前倾,伸出右手,懒懒托住下巴。等了一阵见宁姝丝毫没有动静,他轻啧一声,指尖轻叩木桌。红胭顿时如临大敌,碎步行到台边小声催促:“快跳!”
宁姝挑唇一笑,再次行礼:“不瞒各位贵人,小女子才疏学浅,在家中身份低微,能习舞已是不易,因此小女子并不会筝乐,亦不会弦曲。”
“哦,你待如何?”那男人唇角浮现一抹玩味。
宁姝不疾不徐道:“方才见那姑娘筝曲上颇有造诣,或许能解小女子燃眉之急。如今趁她还没离开此处,小女子斗胆,想向各位贵人借她一借,一舞罢了,再处置她也不迟。”
“嗬,你倒是个胆大的,”席中其他人开口,“但凡来到此处,各个都噤若寒蝉,跟鹌鹑没几分差别,你竟还敢跟我们讨价还价?”
宁姝莞尔:“贵人之所以能为贵人,自是有过人之处,又怎会跟小女子计较许多?”
那男子谑笑道:“伶牙俐齿。”倒是侧目示意,让人将之前那姑娘又带了回来。
宁姝见状心里微微松了口气,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,那姑娘是否能逃脱军妓的命运,还得看她自己能不能好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。
很快女孩调试好新琴,她仔细检查每一根琴弦,直到确认不会再失误,才抬头向宁姝看去。宁姝见她眸底有些晶莹闪烁,但神色已经镇定下来,便对她轻轻颔首。
女孩指尖再次掠起琴弦,却是与之前全然不同的曲子。宁姝适时挥出长绸,皓腕纤纤,雪绸飘飞,白与白的碰撞间,她一身鹅黄色衫裙如玉兰花瓣般悠悠绽开。少女受她舞姿感染,心中越发激荡,指尖泻下的琴音如江河万里奔腾。琴声渐入佳境,宁姝足尖点踏每处重音,撩绕着雪绸在台上旋转,或倾身,或掩容,一举一动牵扯所有人的目光。耳听少女的节奏越来越快,大有收尾之势,她纵身一跃,将袖中花瓣纷纷轻洒而出。
众人皆被这突来的花雨给震慑住,怔愣间却听几处清脆铃音响起。定睛去寻,只见宁姝像只轻杳灵雀般,身形飘晃着,不停用雪绸击打四角垂下的铃铛。铃音和曲声相合,舞姿与花瓣纠缠,毫无章法的表演却配合得恰到好处,看得所有人心激动不已。
“好!”
不知是谁喝了采,一瞬静默后,掌声倒如溃坝洪水般四处响起。宁姝一招卧云止舞,缓缓起身,引着少女跟她一同上前,道了万福。
就在她重新站好的瞬间,鬓角的手绢被过堂风掀落,她正欲用手捞回,眼风扫到大家都在屏息凝神的等着,也就仍由它去了。
为首男人笑了一声,有些阴阳怪气:“你倒是有心思。”
宁姝不置可否。
他又道:“叫什么来着?”
红胭心头一喜,赶紧上前:“这妹妹叫晋小柔。”
男人冷笑:“又是个姓晋的,怎么这晋家的女儿如此出色?”打量宁姝两眼:“你还有两分功夫底子。”
宁姝心里咯噔一声,悄悄掐了掌心。她就是怕泄露功夫,才抛弃剑舞,特地选平日里不算擅长的长绸舞,哪晓得还是被他们看得一